下午在书店呆了3小时30分。用《疯狂的石头》里一句台词:“已经失去理智了!”
法国的书是N倍贵的,我多少次染上这恶习,又多少次把它戒掉。 这次又卖了5本,但转的时候是捧过20多本的,从这里走到那里,想来想去,又把一些书放了回去,最后买回5本,耗资110欧,这还不算上周买的三本书。
要说旧书,有些书是只有新书,没有旧书。比如……
最贵的《法国电影资料馆史》,Laurent Mannoni写的,这个家伙可能是目前碰机器最多的法国学者,负责法国电影资料馆和法国国家电影中心的机器保管工作,这是我印象中第一部关于法国电影资料馆完整的历史,42欧元。
我一直看到80多页。这书买得值!虽然贵得要命。让我没想到的是,当年为了那些珍贵的影片,简直可以用“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去形容,无数导演、活动家、影评人、记者、外交官参与一部又一部影片的搜集、运输和保管工作,这个馆的历史,就是迷影文化的一个活的晶体。一个例子,当年Langlois为了救Lotte Eisner,给她出假证明、做假证件,否则她死定了,她死了,许多德国表现主义电影拷贝就失传了。即使这样,《诺斯费拉图》的拷贝还是被烧了,朗格卢瓦在二战期间,利用Reichisfilmarchiv,用法国电影拷贝换了一个拷贝,还是不完整的,现在的馆藏版本,是1957年后发现的完整版,当然哪个是“纯正的完整版”,只能从胶片的多少来看了,剪辑的作者版,早就不可知了。朗格卢瓦就又买了这个。
在照片里看,那些拷贝、那些机器,陈旧得就像垃圾,那些老电影,只有在电影院里用放映机放出来时,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旦装进破旧拷贝盒,堆在仓库里,随时都可能被人们当垃圾扔掉,因为没用。当年这些人,就是为了这些看起来是垃圾的东西,不惜把命都陪上。
正在写安德烈·巴赞,写完了他,写亨利·朗格卢瓦和电影馆,不过出于估计篇幅的限制,很难尽兴!
110欧??? 呵呵
虎皮何不试试二手书店,特别是有关人文艺术方面的,不知道法国那里多不多啊
还有一个办法,多泡图书馆,每个图书馆都会定期的处理旧书,有些书不是那么“旧”,只是因为新版出来了,这时候就像不要钱了一样,往往只有一两块钱一本。
老大,你这么说就好像救Eisner出来其实是为了那些电影拷贝,而不是她。(当然我也很想知道她到法国了怎么能保护在德国的拷贝)
应该采访Langlois,问他国内记者最喜欢问的傻问题:请问您当初这么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在Lindsay Anderson的纪录片里,有一段资料,居然真有土记者这么问John Ford,在中途岛你当时顶着枪林弹雨不要命的拍摄的时候时怎么想的?Ford就跟标准的美国老粗一样,把嘴里叼的烟斗往旁边一甩,一副不屑的样子说,怎么想的,that’s what I was paid for。
传奇。IMDb上写的:
Director Werner Herzog claims to have walked by foot from Munich, Germany to Paris, France (a distance of about 500 miles) in 1974 to prevent the very sick Lotte Eisner from dying (as, applying his logic, she wouldn’t dare to die until he visited her on her deathbed). Eisner indeed went on to live for 8 more years after Herzog’s journey.
疯子的干活!
有本专门讲30年代德国难民的书(非电影专业)也讲到Lotte Eisner的逃亡。是这样说的:
Eisner知道了戈培尔的黑名单上有她的名字,她赶紧连夜逃亡巴黎,只带了一个手提箱,投奔到法国巴黎的妹妹家。她的妹夫是一个法国军官,但是也不知是故意的冷漠还是太迟钝,他们对Eisner说欢迎你来度假,大概是这句话刺伤了Eisner,她就没有在亲戚家呆,跑到拉丁区的一间陋室住了下来,虽然这几年一直做点零工谋生,但也认识了不少艺术家,包括朗格卢瓦。后来德军占领巴黎,Eisner又逃往南部,和一个法国老头结婚,躲避了下来,朗格卢瓦也在附近,他在一家偏僻的农场藏了许多电影拷贝。
后来,战争结束,他们一起回巴黎重建电影资料馆,那是后话。
归根结底一点,苏珊·桑塔格的那句话,影迷死了,电影也就死了。今天——录影带、DVD、网络的时代,CGI、blockbuster、大场面的时代,还有这等影迷吗?
“电影若要重生,必得经由一种新型的对电影的爱(cine-love)出现。”
说起这个Lotte Eisner,我导师说她把最重要的电影资料带过来,然后自己一个人整理研究,“自然”就成了德国表现主义的研究专家了。言外之意,这个女人后来在法国学界,有点学阀的意思。法国市面上通行的各种研究德国20年代电影的资料和书,都是她写的。据说她主要是掌握拷贝,能看到大量影片,一般学者很难接近这些拷贝了。法国大学与民间学者之间的对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后来就是Jean Mitry与Metz,反正直到今天吧,感觉还是两个体系。
赫尔佐格还干了这事!呵呵,我早就说,赫尔佐格和克劳斯·金斯基是两个疯子。
Lotte Eisner是风云才女的,28岁读博士,懂希腊语和拉丁语,能说德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25岁认识了布莱希特,27岁参与了《大都会》的拍摄,28岁认识会见了爱森斯坦。她跟Lang的关系特别好。二战时期,朗格卢瓦主要依靠她在德国做杂志主编时期的电影界关系,才知道那些拷贝放在哪里,怎么能找到,然后通过各种途径保护起来。这段我还要再看看,据说Lang的电影拷贝大多数都是她保护起来的。
那次徒步朝觐是真的,记录在Herzog的书Of Walking in Ice里。Herzog不是疯子,他有篇小文叫Tribute to Lotte Eisner(网上没找到),看了就知道,他是一个叫做电影的宗教的终极信徒,Die Eisnerin就是那个唯一的教皇(Langlois死了以后),被Eisner钦点认可过的新德国电影才是恢复了合法身份的电影。
Die Eisnerin是布莱希特给Eisner起的外号啊。
用双筒猎枪要在非洲崩了克劳斯·金斯基,还不是疯子?
那当然不是疯子了,那是以电影的名义。教徒觉得自己可以以主的名义干疯狂的事情。你要说这是疯子,也可以。不过我的定义不同。
I, the Survivior
I know of course: it’s simply luck
That I’ve survived so many friends. But last night in a dream
I heard those friends say of me: “Survival of the fittest”
And I hated myself.
-Bertold Brecht
俺很喜欢的一首诗。最后一句是过去时。非常Brecht。
Herzog应该可以算是个电影“超人”(Ubermensch),强大的意志力,伴随着破坏力的创造性,他生命的本质,就是追寻电影的意义。
意义不够有力量,他的追求,只能用truth来形容
当然了,我说他疯子,不是说他真疯了,其实金斯基也不真疯,就是一个比喻,为了拍电影,都把自己逼到绝境了。科波拉拍《现代启示录》的时候也跟赫尔佐格差不多吧,也快崩溃了。我说的是这种疯。
一直觉得Eisner很神秘 国内几乎没法找到她半点资料
网上也没有她的照片(居然!?!?)
连在香港看到她的lang那本书里也没有
实在让我太痒痒了
虎皮,能不能翻拍点她的照片放在博客上啊?
哈哈,我实在太喜欢赫尔佐格了
赫尔措格酷爱运动,声称自己曾步行穿过德国整个边境,还从慕尼黑走到巴黎,拜访病中的老师,德国电影史学家洛特 艾斯纳.”胡说”,艾斯纳告诉影评家德里克 马尔科姆,”我看见他从火车下来的.”
(译自2001年8月9日)
-出自 2001.9
p.4 中国电影家协会 外国电影研究部编
2001.9.25出版 总第262期
http://aileqingnian.yculblog.com/post.2566464390.html
我的博客
让我扫描照片是要收费的。赫尔佐格,我就不说了,写专栏都写过了,《神的愤怒》和《诺斯费拉图》,我都不是看了一遍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