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结构主义给20世纪带来的启示不是“作为学科的哲学”，而是“作为思想的哲学”。我切身感受是，第一，20世纪的人文科学研究的形式与样态发生了变 化。学科的细分化，弱化了“作为学科的哲学”，如果各位对学科历史有所了解便不难发现，许多影响20世纪法国哲学的人文学科：语言学、人类学、符号学、人 种学、社会学、大众传播理论、精神分析学的历史都不长，包括伦理学、美学真正成为大学和科研机构里独立学科的历史都不长，这种学科的细分化主要发生在20 世纪。在这样的背景下，学科话语的划界成为20世纪的主要事实，个人观点，这是人类思想的退步，让过去的“大哲学”和现在的“哲学学科”的研究，在以职业 分工（涂尔干意义上的）的社会背景中变成了经济史（职业历史）的一部分，学科的细分化就是知识的细分化，教学与研究机构的市场化就是知识的商品化，大学的 分科设计开始从康德那代人那种纯粹的思考与研究，变成今天以培养社会就业人才为目的的社会培养机构，康德如果活在今天，将不会每天下午3点到小树林里散步 了，他必须面对现代科研机构对他进行各种考察：他的课程大纲、国家级论文数量、申报课题的多少等琐事缠身。

结 构主义发端于语言学，这让语言学成为统领所有人文科学的排头兵，其实是索绪尔影响了列维斯特劳斯，列维斯特劳斯影响了拉康和罗兰巴特，这之后才有福柯、德 里达。梅洛庞帝是个意外，所以他的研究更被今天的“哲学学科”人士所认同，在这个意义上，个人评价法国的结构主义运动是一场知识的反动，故而才有解构主义 进行调和。

第二：20世纪的法国哲学以制造概念著名，这最早来自于对古典哲学的断裂愿望，在拉康和德勒兹那里表现的最明显，尤其后者，德 勒兹的术语运用在很大程度是上对古典哲学术语的滥用，他认为哲学是一门创造出来的学科，故他要用自己的概念和对古典哲学概念的再理解来重新建构一个新的体 系，但这个特征已经被今天的法国人否定了，那曾是学术的历史，也将永远是历史。

我没有能力回答德法哲学的异同，也不知道21世纪的哲学是 什么样子，但我觉得，知识是没有划界的，哲学应该是关于人类知识的总的学问，我不赞成未来的哲学家会这样说：哪位哪位不是哲学家，哪部书不是哲学著作，因 为他研究的不是哲学，哲学需要扭转20世纪语言学这条错误的道路，而重新树立起亚里士多德时代的包容和大度，那才是真正的“爱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