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琪:迷影淺說

「迷影人」(Cinephile)過去在香港一般被稱為「影癡」。這詞嚴格來說不算是翻譯,因為它本身早就存在,較屬最接近的對等詞。情感上,我會比較喜歡這個叫法,因為「癡」字本身帶有病患者的意思,但卻是介乎清醒/理智與迷糊的狀態之間,並有種義無反顧的意味。它的「最高境界」(廣東人的所謂「癡得夠勻循」) ,是一方面既身不由己,但也同時可以是一項自主的選擇。我覺得斷定一個人是否「影癡」,有個比較簡單而基本的方法。那就是跟他/她聊起電影時,只需看他/她的眼睛有沒有發光、閃亮——真正發癡的人的目光是呆滯的。(廣東話對這又有一種說法,叫「精聲」。精者,指「成精」也。)

安德烈·巴赞的遗产

《安德烈·巴赞的遗产》是我在《看电影》杂志专栏“迷影文化史”系列的一篇,后经整理后发表于更为严肃的《作家杂志》上。安德烈·巴赞是一个我们经常提到的人,但中文世界只有他很少的生平事迹介绍,至于那么多人热爱、尊重他的原因,更很少记述。这篇文章估算一点补充,同时也从“迷影文化史”的角度而不是人们惯常的电影理论角度,重新认识巴赞的重要性,借用谢有顺写朋霍费尔时用到的一个词:精神遗产(巴赞本人也是最虔诚的天主教徒)。巴赞对待电影像信仰一般充满激情,他热爱青年,为工人放映电影,今天,像他这样站在放映机前的影评人已经不见了,同时他也像哲人一般冷静和睿智,特吕弗说:巴赞是戴着天鹅绒鸭舌帽的圣徒,安托万·德巴克所说:圣三位一体的电影理论家。我写这篇文章时心态也是非常虔诚的,我突然觉得自己许多年,没有去写那些最应该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