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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瓦尔达

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希腊人和法国人的混血,1928年生于布鲁塞尔,之后举家迁往法国南部沿海小城塞特(Sète),瓦尔达在这里长大,这对她性格中产生对自然的亲切感至关重要。瓦尔达毕业于卢浮宫学院(École du Louvre)摄影专业,之后进入法国国家人民剧院担任剧场摄影,曾是著名戏剧家让·维拉尔(Jean Vilar)和热拉尔·菲利普(Gérard Philipe)的剧场摄影师。同时,瓦尔达制作了一些关于社会主义国家的新闻纪录片,包括中国和古巴。 如果从第一部长片的诞生年代上看,瓦尔达肯定不属于”新浪潮运动”,她的第一部剧情长片拍摄在1954年,《短岬村》(La Pointe courte)是在她的故乡塞特一个渔村拍摄的,如果瓦尔达算是新浪潮的一员,那《短岬村》则是”新浪潮”的前奏,也是在这个意义上,有人把她叫做”新浪潮的祖母”(précurseuse de la Nouvelle Vague)。该片在阿兰·雷乃的支持下,在非常自由的状态下实景拍摄完成的,剧组成员非常少,影片有很多即兴的对白和表演,多数演员是当地渔民。那时,对当代艺术非常关心的阿兰·雷乃、克里斯·马尔凯都是瓦尔达的好友,因此有所谓”左岸”一说,主要说的就是他们三位。从技术上讲,摄影机的移动性是产生新浪潮的前提,也就是说,只要摄影机变得更轻便,无论是否属于新浪潮运动,都可以在电影中尝试技术意义上的新浪潮美学。当然,对于那些认为应该把”左岸”和”手册派”区别对待的影迷来说,瓦尔达是一个难以辩护的特例,因为在这个时期,她结识了她一生的爱人雅克·德米(Jacques Demy),而雅克·德米是戈达尔和里维特的好朋友。所以,瓦尔达可以不是新浪潮的祖母,但她是新浪潮的纽带,她的存在让新浪潮的名下容纳了电影美学与”手册派”电影完全不同的左岸风格,尤其在瓦尔达拍摄了《从五点到起点的克雷奥》(Cléo de cina à sept),把左岸气息与特吕弗式的现实主义彻底融合了,也让新浪潮这个概念变得更加丰富而模糊。 怎么解释这位女权主义者、摄影师、现代艺术家和环保倡导者与电影之间匪夷所思的渊源关系呢?到25岁时,瓦尔达才看过五、六部电影,她那时疯狂地热爱绘画和文学,经常逛的是博物馆,几乎从不去电影院。1953年,她在回乡假期时,到塞特附近的小渔村探望自己的伙伴,拍了许多渔村和渔民的照片。当她把这些照片甩到阿兰·雷乃的桌子上时,雷乃说:这些照片让我想到了维斯康蒂的《大地在波动》(《大地在波动》就是拍摄西西里岛渔民生活的电影),而瓦尔达那个时候还在问雷乃:”维斯康蒂是谁?”在拍摄电影处女作时,她没有任何电影文化,对电影史毫无概念,而正是这种”没文化”,才让她得以自由、大胆地拍摄她想要的东西。谈到这部电影时,她说,”我不懂电影,我没有什么比较。为什么要拍电影?这可真是一个问题。可能确实是一个错误,我当时认为那些照片太安静了,应该往里面加点字儿。我想在短岬村拍摄的照片里加点字,就是这样。”《短岬村》在很长时间内没有发行商,后来,阿兰·雷乃在巴黎为影片举办了一次放映会,请来很多作家名流观看这部法国版”大地在波动”,只有28岁的瓦尔达猫在舞台后面,快要吓死了,当时有娜塔莉·萨洛特、玛格丽特·杜拉、安德烈·巴赞、特吕弗、比利时电影资料馆馆长……在随后的讨论中,特吕弗对影片的评价不高,而我们不难发现瓦尔达与特吕弗之间的区别,电影不是瓦尔达的全部,但对特吕弗来说却是终生的信仰。瓦尔达在近30年来,不但参与女权运动,从事摄影创作,而且创作实验短片和纪录片,并创作自然主义装置艺术,她始终是一个视野比较开放的艺术家,电影仅是她的一部分,而她的创作明显受到这种开放的艺术视野的影响,所以她最喜欢的法国导演是戈达尔和皮亚拉。当人们叫她”新浪潮的祖母”时,她总是谦虚地说,”我只不过在1954年独立拍摄了一部原创电影罢了。新浪潮既不是一个流派也不是一个集体,它是那些在1960年代工作的导演的混合体,也是一次比过去电影更廉价、更自由的原创电影大爆发。” 瓦尔达在法国电影圈子里的人缘,可以通过她的制片人看出来,《从五点到起点的克雷奥》的制片人是新浪潮运动中最传奇的乔治·德博勒加尔(Georges de Beauregard),当时最大胆、最有雄心壮志的马格·博达尔(Mag Bodard)是《幸福》(Le Bonheur)的制片人。但这不意味着她始终很幸运,她只有在制片条件允许的话才会拍摄35毫米的剧情长片,而她每次遇到这样的机会都回创造一次辉煌。瓦尔达是新浪潮导演中惟一始终坚持1960年代电影精神的导演,包括她特别成功的《无法无天》、《南特的雅各》和《拾荒人》等,她的电影观念非常自由,并不是只为依存于商业体系的剧情片工作,她喜欢纪录个体,尤其是女性,比如面临死亡的女歌手(《克雷奥》),处于事业和爱情低估的明星艺术家(《简·比尔金的画像》)或者流浪和漂泊的现代女性(《无法无天》),这种对个体生活的重视要超过了新浪潮其他导演,她不喜欢用虚构的社会背景,而是真实地纪录、跟随和观察她们。 在1970年代初,阿涅斯·瓦尔达除了给电视台拍摄一些纪录片和短片之外,跟随丈夫雅克·德米(Jacques Demy)第一次走访洛杉矶,结识了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和大门乐队的主唱吉姆·莫里森(Jim Morrison)等当代艺术家。对美国当代艺术的浓厚兴趣,让她拍摄了反映美国街头涂鸦艺术的纪录片《低语的墙》(Mur,murs,1981)和《纪录电影人》(Documenteurs,1982)。美国当代艺术激发了瓦尔达的创作热情,她回到法国后拍摄了以静物摄影为题材的实验短片《尤利斯》(Ulysse,1982)和《影像一分钟》(Une Minute pour une image,1983),前者受一幅摄影作品启的发,后者则以15幅摄影作品为素材,直接反应人们在面对摄影作品时的感受,两部短片都在法国电视台连续播映。瓦尔达还拍摄了短片《家庭喜剧》(7 p., cuis., s.… 艺术家瓦尔达

雅克·德米的电影世界

雅克·德米1931年6月5日生于法国西部城市Pontchâteau,但那里不是他的故乡,他的祖母在那里有一家咖啡馆,他的童年在这里陪着祖母一起度过。在少年时代,雅克·德米回到真正的故乡南特读书。他的父亲雷蒙·德米(Raymond Demy)在南特经营一家汽车修配厂(就在南特现市政府旁边,地理位置很好),雅克·德米电影中不断出现的工人形象(汽车修理工、造船工人等)就源自他对父亲汽车修配厂的回忆。他的父母都是戏剧表演爱好者,因此雅克·德米从小喜欢戏剧,尤其喜欢木偶戏。二战后,与法国新浪潮的导演一样,雅克·德米变成了一个影迷,经常钻电影院,大量阅读影评,并加入了南特电影俱乐部。他跟新浪潮导演们一样,是在电影院里长大的。 雅克·德米的电影事业开始于一连串的偶然。 1953年,雅克·德米带着一部16毫米定格动画短片找到他崇拜的动画导演保罗·格里莫(Paul Grimault),当时的格里莫正陷入经济危机,无法雇佣助手。但在他的工作室,德米偶然结识了来访的雅克·佩维(Jacques Prévert),他是当时法国名气最大的诗人和首屈一指的编剧(《晨雾码头》、《天色破晓》、《天堂里的孩子》)。拜师不成,雅克·德米反而跟雅克·佩维学写小说、剧本、诗歌…… 1954年,德米想把自己的第一个短片剧本《河谷木鞋匠》(Le Sabotier du val)推荐给导演乔治·卢奇埃(Georges Rouquier),并表示愿意做他的助理导演。卢奇埃读了剧本之后,却决定让德米自己拍摄这部电影,而他愿意给德米做助理导演和制片人。 1956年,《河谷木鞋匠》参加了柏林电影节,随后被法国图尔电影节邀请展映。在图尔,25岁的雅克·德米认识了26岁的青年影评家让-吕克·戈达尔,以及带着短片《牧羊人》(Le Coup du berger)参展的雅克·里维特。回到巴黎后,雅克·德米成为《电影手册》邀请的常客,认识了特吕弗、夏布罗尔和侯麦,他们结伴去电影资料馆看电影,参加讨论活动,这些人后来成为法国新浪潮的风云人物。 1957年,德米想把让·谷克多(Jean Cocteau)的《美丽的冷漠》(Le Bel indifférent)改编成电影,正当他苦于无法联系到这位传奇艺术家时,法国著名演员让·马莱(Jean Marais)出手相助,把他介绍给了让·谷克多,并获得了谷克多的支持。 1958年,由于《美丽的冷漠》再次参展图尔电影节,在那里,雅克·德米认识了阿兰·雷乃(Alain Resnais)带来的一位青年女导演,她的纪录片《海之边》(À côté de la côte)也参加了展映,她就是阿涅斯·瓦尔达(Agnès Varda),雅克·德米后来的终生眷侣。 1959年,雅克·德米准备首部长片《罗拉》(Lola),愁于找不到制片人时,戈达尔出手相助。戈达尔当时刚拍完《筋疲力尽》,就把该片制片人乔治·德博勒加尔(Georges De Beauregard)介绍给雅克·德米。尽管预算拮据且时间有限,雅克·德米还是拍完了《罗拉》,此片一鸣惊人,当然,戈达尔也顺理成章地把这部电影列入他的年度十佳影片。 1960年,《罗拉》的后期配乐成了问题。雅克·德米雇不起著名配乐家,在他愁眉不展时,一个他在威尼斯丽都岛唱片店认识的女孩给他介绍了美国音乐人昆西·琼斯(Quincy Jones),昆西·琼斯再给他推荐了一位不知名的法国青年音乐人米歇尔·勒格朗(Michel Legrand)。两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坐在了毫无声音、只有黑白影像的《罗拉》前,创作起了音乐。这场辗转曲折的相遇,最后造就了法国电影史上最著名的电影搭档,德米与勒格朗密切合作带来的精彩作品,仿佛“法国版的莱昂内与莫里康”。 1962年,雅克·德米陪阿涅斯·瓦尔达带着《从五点到七点的克莱奥》参加戛纳电影节时,打算为他的第二部长片《瑟堡的雨伞》寻找投资。几天下来,除了参加一些酒会外,投资的事毫无进展。丧气的德米走在棕榈大道上,望着灯光摇曳的Casino赌场,对瓦尔达说:我还不如去赌场试试运气,或许能赢来钱拍电影。这个垂头丧气的玩笑话,反而让他回到巴黎写起了《天使湾》(La Baie… 雅克·德米的电影世界

舒琪:迷影淺說

「迷影人」(Cinephile)過去在香港一般被稱為「影癡」。這詞嚴格來說不算是翻譯,因為它本身早就存在,較屬最接近的對等詞。情感上,我會比較喜歡這個叫法,因為「癡」字本身帶有病患者的意思,但卻是介乎清醒/理智與迷糊的狀態之間,並有種義無反顧的意味。它的「最高境界」(廣東人的所謂「癡得夠勻循」) ,是一方面既身不由己,但也同時可以是一項自主的選擇。我覺得斷定一個人是否「影癡」,有個比較簡單而基本的方法。那就是跟他/她聊起電影時,只需看他/她的眼睛有沒有發光、閃亮——真正發癡的人的目光是呆滯的。(廣東話對這又有一種說法,叫「精聲」。精者,指「成精」也。)舒琪:迷影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