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Summer Palace

旧帖置顶:前年冬天读西祠上旅美学者王卓异的文章时有感而发的一些话。我把老标题改了,这里权作对朋友们提问的回答。我不想再就这影片和关于左派的问题与任何人讨论了,拜托别再问了。关于网络,我要补充一点:西祠论坛,我每次登陆要好久,而且发言要审查超长时间,所以干脆不去了。读这文章,又想到扬米巴老师和罗展凤老师那让人“操心”的博客,每次打开要N久时间,blogcn堪称中国笨重、落伍的博客程序之首(其次是新浪),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还喜欢留在那里“受虐”,卫西谛不是搬出来了么。可能最早在那里,就不愿意费事搬了?Cinepedia.cn怎么样? 西祠上出现这么一篇文章,叫《颐和园:今天,我们怎么作左派?》,后面有些跟贴,其中有张献民的,都是扬米巴惹的“祸”, 因为文章来自扬米巴多年前的一篇文章《今天,我们怎么作左派?》。 由于登陆西祠太费时费事,我贴在博客上,对于《颐和园》的政治隐喻问题,我与这位仁兄的看法完全相反。 我们先放下影片在具体的时代背景、政治背景以及文化工业背景所能产生的各种解释,不谈娄烨这个人,不谈参加不参加这个那个电影节,不说影片在此时或彼时有什么具体的效果和利益,不谈那个声明,只说电影本身,电影的表达方式。我当然不是置疑这些切入点的有效性,何况以上观察和评判作品的方式已存在了几千年。 我们只看电影。这个电影里,有很多属于历史范畴的东西,也就是说,是那些属于国家的、民族的、历史的、政治的、意识形态的、时代的……同样,也有很多属于个体范畴的东西,也就是说,我的,你的,他的,爱情的,内心的,无意识的,青春的,冲动的…… 两相比较,我喜欢《颐和园》的地方,恰恰在于如何处理两者的关系上。与第五代、第六代的代表影片相比,同样是面对这样两个范畴的选择,在《颐和园》选择了个体,而历史仅仅是背景,甚至是相当模糊的背景,远远地在后面,而站在前面的,是个体,是一个活生生的有问题的个体。它不再像第五代的作品,比如,当我们面对《活着》《霸王别姬》《蓝风筝》这些电影时,你几乎必须从“中国、历史、时代”等类似的词语开始你的陈述,而面对贾樟柯的电影,你则必须开始于这样的语体:一代人,一类人,一群人。而在《颐和园》里,我们开始于“个体”,开始于一个人,开始于你,我,她,开始于某个人的某个事。这或许还不太清晰,但确实如此,影片的重心,已经从“前现代化”问题时期的病灶,即时代的、政治的和意识形态的,转移到具体的生命个体中,这个转移是一个基本态度的转变,它对于中国电影非常重要。那些把历史放得远远的,而把镜头放得与人近近的,这样的影片只有《阳光灿烂的日子》和《鬼子来了》,近期这类影片是《红颜》。这种不太能被人发现的变化,就像西方现代小说的集体视角转移一样,(我指卡夫卡之于巴尔扎克意义上的转移),至少值得我们去挖掘其重要性。当然,这也许是一个“有限的重要性”,就像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它出现了,但作品的力量是有限的。也许这种转变在影片中还不太明晰,这也是影片主创最大的问题:距离还不够近,还不够勇敢,你已经足够轻视、蔑视历史了,为什么不彻底地偃越它?比如《铁皮鼓》中那孩子的尖叫。 我们,我是指“我们”,看这部电影时,可能很容易就陷入一种“前现代性”(刘小枫意义上的)的习惯性思维和想象中,自然就出现了这类所谓的隐喻论断,我们始终摆脱不了纠缠了中国知识分子一个多世纪的命题思维(对家国命运的关注,对民族兴衰的感悟),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我们如果坐在一起,一边拉片,一边分析和比较,你就会发现,其实《颐和园》有很大的不同,这种不同,转变,对于世界电影来说,可能是个零,因为西方电影从1960年代开始就已经这样拍个体了,拍张三李四了,而不是张三李四的所处的宏大历史,但对于中国电影来说呢?从具体的生命个体开始,反过来去体察现代人所面临的精神难题,可能才刚刚开始吧。 至于“怎么做左派”,我们不能把西方的左派观念盲目嫁接和移植到中国吧? 文章链接 西祠这个破地方,现在越来越慢,它可以打包送给互联网博物馆了,你也可以进我的博客里看这篇文章。

龙井与屁股

毛尖老师曾经写过一篇《屁股、高度孤独与帝国大厦》,介绍了3部先锋电影。文中提到了大野洋子的《屁股》,近日看到该片,发现毛尖老师文中给出的很多信息,似乎与影片实际情况有诸多不符合之处,譬如大野洋子的影片名叫《四》,指屁股在运动中将屏幕一分为四,文中说大野洋子出动了200多个屁股,但在电影中看,似乎不出40个。我猜测毛尖老师写文章时,未必真的看到过这部短片,而是根据一些资料撰写的,拍摄时可能真的用过200多个屁股,而后来出现在影片中,只不过30几个而已。或者我们说的不是一部电影?毛尖老师的文采,似乎不必我在这儿赘言,但就这篇文章来说,我觉得毛老师过于求剑走偏锋,借用实验电影来调动读者的好奇心了,并没有说出这些实验电影的价值,或教会观众如何理解先锋影像艺术。尤其是特定时期的先锋电影。 可能我这么说,有点“吹毛求疵”了。毛老师的文章和大野洋子的电影都是不错的。下面是影片《四》下载,只有56m,12岁以下网民及对该类画面有反感者请自动离开。 [download=63]

希氏预告片

先在Howie博客上看到这部短片:The Key to Reserva,虽然只有11分钟,却是年底最惊喜的发现,于是在博客上写了一个简短介绍,后来余味未尽,在Howie的博客上装模作样地留言。现在,看到舒琪老师也在博客上谈这部短片,实在勾起我再说说它的愿望,我觉得马丁·斯科西斯拍这部片子,就是想拿来与希区柯克迷们大谈特谈的,如若不谈,反而辜负了马丁的好意。既然要谈,不如趁热谈。关于这部短片里涉及到的希区柯克References,以参考舒琪先生的文章,这里,我谈谈我的另一种看法:希区柯克式预告片。 马丁这部短片,从形式上看,特别像一部电影预告片,trailer,开始时,他自己现身,介绍影片起源,3页剧本等等,接着,是短片的主体内容,因为剧本残缺,所以短片像极了预告片,最后,又回到马丁谈这部影片,镜头拉开,我们看到高楼大厦间到处是“群鸟”。我觉得,马丁除了向希区柯克的著名影片致意,还借用了“希区柯克式预告片”的手法。希区柯克后期的预告片,跟他的电影一样有趣,这一点大家未必了解。希区柯克氏预告片,都是很好看的sketch作品,McGoffin,Cameo(法国人把“希区柯克式现身”的叫法),样样俱全。希区柯克,喜欢在预告片中现身,讲述影片内容,马丁讲述短片的由来,特别像这种方式。比如在Psychos预告片,希区柯克在那个motel,讲述它的历史、环境和布景等等,当然不乏他的幽默感,《西北偏北》、《群鸟》、《狂凶记》、Family Flot等预告片,希区柯克都是这么做的,他成了预告员,用他独特的英国腔讲述影片。《后窗》中是James Stewart对着摄影机在讲,《眩晕》等几部影片的预告片,希区柯克没有现身,但始终有个男人的画外音在讲。但希区柯克不仅是讲述和预告,还喜欢把这种介绍与影片片段剪在一起,成为希氏预告片的一大特色。Psychos预告片结尾,希区柯克到了浴室,他一拉开浴布,马上闪现出浴室杀人那场戏的著名尖叫。在《狂凶记》预告片里,希区柯克则成了泰晤士河上的“浮尸”,并且在案发现场给警察捣乱,在《黄宝石》里,希区柯克成为间谍拼图上的一个间谍,这种Cameo,仔细找找,在他的许多预告片里都有。所以希区柯克的预告片,都是很有趣的“叙事复合文本”,不知道卫西谛当年写《为希区柯克尖叫》时,是否写到过他的预告片。不过,这确实是希区柯克迷们应该留意的东西。 我觉得马丁,这里也有这层意思,在diegetic和non-diegetic两个世界之间穿插,形成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幽默。不信,你可以先看看马丁的片子,再看看希区柯克那些预告片。Enjoy! 下图为《狂凶记》预告片中,希区柯克扮演的“浮尸预告员”。

关于太阳

关于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闲言碎语太多,有趣的,无趣的,过于复杂的和过于简单的。我不喜欢那些所谓意淫、超现实之类的评语,也不认可什么出身理论,《太阳照常升起》绝对是30年后回头写中国电影史,写到2007年,必需提到的一部电影。它的形式、对政治和历史的讽喻方式,是无法回避的。这里,讽喻方式 比讽喻本身可能更重要,说莫里哀是大师,不见得因为莫里哀会讽刺,而是莫里哀创造了一种讽喻方式。姜文的气魄、自信、幽默感和酒神气质,是很多中国导演所 不具有的。 很多人号称姜文影迷,但姜文的每一部电影,都好到让一个粉丝没有发挥余地的程度,到了《太阳照常升起》,是我等表现的时候了,《太阳照常升起》是一部值得支持的好电影! 《太阳照常升起》不是超现实电影,正相反,它是一部多么重视现实的电影,它或许没有采用一种符合习惯的叙述方式,就像《鬼子来了》没有采用一种符合 习惯的历史视角,可能在自由派文人看来,这种方式太不舒服了,视残酷历史而不顾,抒发小我情怀,可在自由派文人的小圈子里,姜文的观点恰恰是小众的,非主 流的,不讨好的,个人化的。为什么在文学中可以进行历史的个人化书写,到了电影中就成了罪名呢?为什么在文学中可以进行叙事试验,在电影中就莫名其妙了 呢?姜文曾说,一个导演,只要看他的前三部就够了,姜文的前三部,不重复自己,不重复别人,三种电影,三种风格,三种气质,在姜文个人的创作年表上,《太 阳照常升起》绝对是一部加分的电影。

CSI印象

CSI整体来说越来越差,这是基本的美剧规律,CSI的失望程度相对小点。最近这集拉斯维加斯,导演是威廉·弗莱德金,《驱魔人》的导演,这一集的整体节奏、色调、气氛全变了,反差感比塔伦蒂诺导的时候还大,估计观众反应很差,太慢,太静,太黑,所以新一集就把老头替补换下去了。 美剧,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比国产电视剧好看点,但本质都是体制产品,只不过美国的体制稍微精密和精致一点罢了。CSI有几个特点,不妨拿出来交流一下。 室内景大量用彩色灯,换句话说,就是霓虹灯。在CSI迈阿密,这种灯用到了泛滥的程度,包括外景都洗成霓虹色的。这确实是一个特点,刚开始的时候,以为是实验室里用了很多不同颜色的药瓶,其实完全是故意的,暗调背景中到处安放了霓虹灯,按理说霓虹灯特别不适合采光和布光,但他们各种颜色的灯都用,确实有一定的效果,犯罪实验室弄得像酒吧一样,神神秘秘的,光怪陆离。 逻辑是说出来的,扩大听觉的统治范围。CSI很照顾观众,每一次案情分析,明摆着的事,俩人还要你看我,我看你,再把明摆着的事再说一遍,怕观众这个时候去煮咖啡或上厕所?这种利用听觉去扩大电视统治范围的手段,包括各种声响的过滤,杂音是没有的,但与色情、暴力有关的声响会被放大。 色情暗示。美剧里到处都是合法的色情暗示,这自不必说,每个剧集,走不了多远就跟色情发生点关系,好莱坞算是把这一点认识透了,各种罪案反正跟色情和性有扯不完的关系。色情暗示,发展到后来,CSI迈阿密里的女警察,都穿高开叉低胸装出现场了,而且女主人公说话的腔调彻底“调情化”,怎么听怎么别扭,迈阿密、纽约都这样,似乎每个美剧里都有一个色情暗示的符号作主人公,拉斯维加斯里是那个Catherine,她是脱衣女郎出身,后来又被诱奸,剧组真是下狠心侍候观众啊。代表色情的女主人公,基本上会负责带有色情色彩的案件,这就是公然向观众调情。美剧这个原则贯彻得很彻底,比如,有童年虐待经验的人,一定要办一个虐童的案子等。 美剧的对白,反应时间都是零,上句没完,下句已经来了。不能不说么?不行,这是电视,不是电影。看电影,我是冲着电影去的,但看电视,是电视追过来侍候我。美剧的对白也是越来越肉麻,开始是一个人很吊,后来是满屋子人都很吊。 CSI演的都是犯罪,所以编导们非常想在花样翻新的犯罪中不失时机地插入各种道德说教,种族歧视、少年暴力、家庭虐待、为富不仁、毒品和枪支泛滥、环境污染、交通堵塞、行业竞争等等等等,问题是,正义感越来越无趣,一开始还很有效,后来就显得牵强了, 是你们把生活中的犯罪拉到千家万户的,大家都憋足劲等着看死得多么好玩呢,你干完了,还要讲好市民,讲和谐。 纽约篇还有点好故事,迈阿密篇完全沦为低级引诱了,到了让人喷笑的程度,这些编导不知道怎么摆弄那个歪脖子探长好了,说话也像足了精神病,还有黑人女法医,是按女巫设计的,女探长简直是一部色情电话。 美剧快到头了,工业体制就是这样,最快地创造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再迅速地把它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