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人

论文之后,感觉自己像一个长时间超负荷工作的操作系统,应该一切归零,重装系统,读书,看电影,完成那些因论文而推迟的工作。请大家放心,所有欠下的稿约,都在平稳地加速。我很少在博客上说自己最近在看什么片子。最近在集中看英国电影,有一部电影让我想张开嘴巴说两句。我曾写博客说,《老无所依》中那个古怪的发型设计来自一部英国电影《幸运的人》(O Lucky Man,1973),如果你还没看过林赛·安德森这部电影,一定要看看,这部电影实在太精彩了,我没想到还会在1970年代的欧洲电影中,找出这么好的片子来。我认为这部是林赛·安德森最好的电影之一,它让我兴奋不安。我要把这部影片加入到我的《欧洲电影的七十年代》中。看一下影片的截图,你大概就知道影片的风格了。它属于典型的“异类场景”电影,我这里所谓“异类”,不是说影片本身是“异类”,而是一种特殊的叙述方式和场面调度方式。影片全长接近3小时,是林赛·安德森这种风格影片中的力作,风情画一般充满讽刺、幻想、批判,它的超现实色彩让人无法相信来自以现实主义为基要元素的英国。影片中的歌曲特别好听。不知为什么,1970年代的影片总是吸引我,那时的电影拍得很有劲儿,力量很足。它不像《发条橙子》,只是形式上的无政府主义,这部电影是温和的,但骨头里刀子般锋利的无政府。

影评的幼稚化

论文写完了,上网发点牢骚,说中国影评人对当代艺术无知,招来一点误会。老晃写信说:你说的影评人是不是我啊?估计他读完这篇日志,就知道我说的根本不是他,他怎么会不知道赵半狄。我说的不是哪个人,而是一种现象。影评人可以不了解赵半狄和他的作品,也没义务替他辩护,我想说中国影评的幼稚化,导致对文化现象没有什么穿透力,艺术界对影评界的反应完全都可以忽略不计。我不是很喜欢赵半狄,但坦率的讲,中国影评人里能跟他对话的人也实在太少了,不是说没“资格”对话,而是说,能跟艺术家说到一块去的影评人太少了。中国的影评太幼稚,话语太无力。

德布莱辛与国王与王后

阿诺·德布莱辛(Arnaud Desplechin)[1. Desplechin中的“s”在法语中不发音。法国人名中的很多辅音是不发音的,比如Clair Denis,应翻译成“克莱德·德尼”,而不是“克莱尔·德尼斯”。比如Laurent Cantet,应该翻译成“洛朗·康泰”,不是“劳伦·坎迪特”。你对他喊“劳伦·坎迪特”,他一定不知道你在叫他。阿诺·德布莱辛的名字,按法语音译应为“阿荷诺·戴普莱山”,这里根据法语姓氏翻译习惯,翻译为“阿诺·德布莱辛”。],本来是我打算准备给巴赞研讨会用的,因为德布莱辛要来上大参加活动,而关于这个导演的中文资料不多。现在他可能因拍片不能来了。于是放在博客上,让大家了解一下这个导演。附带一篇《国王与王后》的影评。关于他其他几部片子,我过去没写过专门的评论,但在夜航船和西祠后窗上有过别人的讨论。

伦敦来的人

(原文去年在Moviegoer上发过,这是我在戛纳做的贝拉·塔尔访谈。现在我仍认为这部电影是去年最好的影片之一。) 《伦敦来的人》,根据比利时著名侦探小说家乔治·西默农同名小说改编,早在多年前,这部小说已被美国人改编成电影。这是让好多人等了好多年的电影,大家一直想看看这个世上罕见的摄影机舞蹈家、长镜头大师的最新作品。影片在戛纳放映后,引起两种完全相反的声音。据贝拉·塔尔的媒体公关沃尔夫冈说,他在美国记者那里听来了许多批评,说影片节奏太慢,镜头太长。这显然不是评价一部电影的合理标准。但在许多以艺术电影批评著称的影评人那里,也出现两种声音,有人认为好,有人认为不好,这是个口味问题。《伦敦来的人》是一部“教科书式”的电影,那种看了让人特别过瘾的电影,尽管看过《撒旦探戈》(Satan tango)的人会更喜欢那一部,但《伦敦来的人》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归根结底啊,喜欢不喜欢是个口味问题。我相信很多人会像我一样,为这样的电影叫好,肯定也有人不喜欢。不爱一个人总是会有各种理由的,而爱一个人往往没什么理由。

四篇短评

2007年底,应《南方都市报》虞晓毅兄约稿,撰写的四部2007年四部欧洲新片的短评,分别为:《四个月三周两天》、《潜水衣与蝴蝶》、《伦敦来的人》和《我在伊朗长大》。评论越短,越需要字字斟酌,倒也是一种写作的训练。四部影片中,除了《我在伊朗长大》外,我分别还发表过较为完整的评论,读过的朋友就可不必浪费时间了。

双虎屠龙

因为论文需要分析其中两个段落,看很多遍《双虎屠龙》(The Man who shot Liberty Valance, 1962),当然影片还有很多吸引我的东西,比如大量中景镜头,把这个故事很好地限定在一个视角下,曲折的人物关系,性格鲜明的角色。福特的角色真是太鲜明了,他似乎没有塑造过复杂晦暗不明的角色。很爱看约翰·韦恩与詹姆斯·斯图尔特两个人的对手戏,Luc Moulet曾说斯图尔特的表演是“手的狂欢”,而韦恩则完全是自然主义的。还有李·马尔文和李·范·克里夫,黑人庞佩…… 酒鬼记者和懦夫治安官是福特电影中最拿手的喜剧角色,看许多遍还能让人扑哧笑出声来。比如韦恩让记者把律师的牌子挂到报社门口,斯图尔特说,下次Valance进城就会把牌子撕得粉碎,记者苦笑了一下:那也是新闻!这种小段子在福特电影中还是很多的。这种喜剧感确实很福特。